一所学校仅五名学生 他们的“六一”同样精彩

探访广州“最袖珍”的小学——畲族小学

​一所学校仅五名学生 他们的“六一”同样精彩

文/羊城晚报记者 王隽杰 图/羊城晚报记者 姜雪媛

“六一”节前夕,羊城晚报记者探访了广州“最袖珍”的小学——畲族小学。上午10时许,这所拥有两层教学楼的学校显得有些空荡,站在操场上,耳畔只有蝉鸣。走到教室门口,记者才听到孩子们的读书声。

四年级教室里有2个学生,六年级教室有3个,他们就是这所畲族小学的全部学生了。校长盘国辉告诉记者,他已在这里教书30年,坚守在这所只有5个学生的小学,不仅是为了方便村里的孩子上学,更是为了传承畲族的语言和文化。

五名学生的“六一”节

这所广州市“最袖珍”的小学位于增城区正果镇吓水村。村庄坐落于罗浮山西北麓,是广州地区最大的畲民聚居村落。从镇区出发,要经过20多公里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才可抵达。校长盘国辉介绍,畲族小学主要服务于周边3个畲族自然村:吓水、榕树冚、通坑,村民共有近300人。

“打篮球的时候你会怎么做?同学们自己把过程写下来。”四年级的课堂上,教师彭雪锋正在讲解如何造句,偌大的教室里只有盘致轩和来笑霞两个学生。来笑霞是女孩,对篮球不熟悉,彭雪锋干脆让她抱着篮球到操场上投了几次篮——这种教学方式,可能只有在2个学生的班级可以看到。

“学生少,每一堂课都是辅导课,老师对每个孩子的情况都了解得很清楚。”盘国辉说道。很快他又补充了一句:“学生太少,有时候学习竞争的氛围也出不来。”

隔壁的六年级教室正在上数学课,讲台下听课的学生是三个女孩,盘心怡、来紫欣和盘筱茵。虽然比四年级只多了1个学生,六年级课堂的氛围明显严肃得多。学生们听课很投入,不时低头记笔记。

课间休息时,其他的孩子都在互相嬉闹,只有盘心怡自己在座位上写练习题。记者来搭话时,她有些羞怯,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们快要毕业了,6月底小升初考试,压力还挺大的。”盘心怡去过最远的地方是阳江市,她说长大之后,想去大山外面的世界走一走,“那里风景好看,还有很多好吃的。”

在一旁玩闹的盘筱茵性格外向,跟旁人说话时一直在笑。对于即将到来的升学考试,她似乎没有太大压力,“中学就是去正果镇上念,但是要住校,有点舍不得奶奶。”

午饭后,5名孩子都聚在教室里做“迎六一”的手抄报。四年级的盘致轩是盘筱茵的亲弟弟,他很快就和记者交上了朋友,像导游一样带着记者在两个教室间来回窜,介绍贴在墙上的画画习作。相比于六年级的姐姐们,他更期待即将到来的“六一”儿童节,“每年过‘六一’都有礼物,有糖果,今年我们还准备了舞蹈呢。”

下午的课堂上,上午还在教语文的彭雪锋带着孩子们排练舞蹈,他们都换上了畲族传统服饰,盘筱茵姐弟打手鼓,盘心怡和来紫欣跳舞,年龄最小的来笑霞在一旁跟着节拍摇动国旗。

“你们打鼓的一定不要抢拍”“跳舞的同学注意动作一致”节目从头到尾排了几遍,彭雪锋提了几条建议,觉得节目基本没问题后,和学生们讲话的语气才稍微放松。“我们这里就是这样,学生少老师也少,舞蹈也要我来排,除了英语课、音乐课和信息课实在不会,几乎其他所有的课我都教过。”彭雪锋说。

彭雪锋是学校5名学生和4名老师中唯一的汉族人,他打趣道:“在这里,我反倒是少数民族了。”2017年,彭雪锋从镇里来到畲族小学教书,他希望能通过自己的所学,帮助孩子们走出大山,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六年级的3个女孩子,我从二年级开始带她们班,3个人都很漂亮、很活泼,要毕业了,真有些不舍。”事实上,六年级的学生毕业后,畲族小学便只剩下2名学生,彭雪锋可能也要被调回镇上的小学,离开这里。聊到此处,淡淡的离别愁绪在小学校里升起。

坚守在畲族小学的老师

在教学楼二楼的教师办公室,教导主任来土根正在整理材料,作为畲族小学最年轻的教师,他今年也已经43岁了。“年轻人都不愿意过来,山里的学校不好招新教师。”来土根2001年从湛江教育学院毕业,先是在畲族小学位于通坑的分教点工作,2007年两校合并后,一直在畲族小学教书到现在。

如今,来土根要教综合、劳动、科学、道德与法治、信息技术共五门课,还要负责学校的业务工作,他深感分身乏术。“外人总说,4个老师教5个学生,哪有教不好的道理?但实际上在教学之外,我们有不少其他工作,还是很忙的。”

校长盘国辉也成天忙得团团转,今年50岁的他要教语文、科学、英语、音乐四门课。作为畲族小学资历最老的教师,他已在此坚守30年。亲眼见证学校的瓦房变成二层教学楼,木板钉成的黑板变成电子白板;也亲身经历了学生逐渐流失到只剩下个位数。

盘国辉回忆,学校最兴盛的1996年,本校和通坑分教点加起来有97个学生,如今却只剩5人,且已经连续3年没有新生入学。“近10年来,村里条件好一点的,或者父母在外面打工的,小孩子都送到城里去读了。”今年5月,盘国辉早早到村子里走访,得知共有5名可入学一年级的适龄儿童,但无一例外,都被家长送到了城里。

年轻的时候,盘国辉也想过到城里的学校教书,见见世面,提高自己的教学能力,在当时老校长的极力挽留下,他没有离开,且坚守在岗位整整30年。盘国辉坦言:“学生少,成绩有时也不尽如人意,我们只能尽自己的能力教好他们。”

学校在,传承畲族文化的阵地就在

在盘国辉的记忆里,他经历过三次“麻雀小学”的撤并潮,但最终学生人数很少的畲族小学都保留了下来,这是因为广州市对于少数民族语言文化保护和传承的重视。

在吓水村,随处可见畲族文化的墙绘。畲族小学校内,也有与畲族文化相关的科普介绍和畲语拼音的宣传栏。

“在学生交作业的时候,我有时会用畲语提问;在课间交流时,老师也会鼓励学生们用畲语对话。”盘国辉说,老师们在尽力为学生们营造畲语的语言氛围。盘国辉还给记者展示了暨南大学编写的畲语课本和畲族小学组织编写的畲族文化读本,这是留给畲族后人们的“文化宝藏”。

谈到学校的未来,盘国辉神情黯然,但他的语气依然坚定:“学校在,传承畲族文化的阵地就还在;有一个学生,我们就用心教好一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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