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貜子岭

卫京城外二十里地的官道上,十六骑红衣铁甲的骑手策蝜成两列,轻骑向南。骑队的中间是一乘双蝜四轮大车,大车两边窗格遮着黄幔夹棉布帘,幔帘上绣着个银边蓝体的‘邢’字。

走在最前的骑队突然速度慢下来,啪的一声鞭响,驰在最前的骑手挥起长鞭,抽在道路前一名推着独轮车的蜴族后脖上,蜴族吃痛猛一缩,愤怒的抬头望向身后拿鞭子抽打他的猱类。

猱类跨骑在一头高大红蝜上,怒目瞪着蜴族,喝骂道:“给老子靠边点,瞎了狗眼,看不见官家的车子在后面?”

前面也是个推着独轮车的年老蜴族,忙望着那骑手陪笑道:“小车走得慢,阻着官爷了,官爷您先走。”说着急忙把独轮车偏向路边。被长鞭抽打的蜴族也不敢回声,推着车往路边上让了让,骑手一纵骑,领蝜队从独轮车边上驰过,留下一路黄尘。

被打的蜴族后脖上痛得不行,咬牙将独轮车停放下来,扭头去看背后,背后已是血淋淋一片。薄棉衣也被长鞭挂破了道破口,破口边上的后颈皮开肉绽;若不是有层棉衣隔着,怕背上也得豁个大口出来。

与他同行的年老蜴族摆放好车,走回来给他查看,摇着头道:“这些走狗爪牙,越来越横了。”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烟锅子,磕出些灰敷在受伤蜴族的伤口上,说道:“先忍忍吧,到家再上些药,怕得休息上八九天了。”又填上了些烟丝,点上火猛吸。

受伤的蜴族蹙额咬牙嗯了一声,问道:“这队官兵又是哪家的走狗?”

老蜴大口吸了两下烟杆子,然后把才烧起的灰又小心倒到年轻蜴族的伤口上,一边倒一边说道:“从卫京城出来,窗幔上有个邢字,应当是吏部尚书家的。”

滚烫的烟灰倒在伤口上,年轻的蜴族禁不住又痛得咬紧了牙,然后低声咒骂道:“怎么燕国大军就没能打到卫京城来,把这些狗官全给剐了。”

年老蜴族忙拿烟杆子砸在他脑袋上,低声喝道:“什么话都乱说,不要脑袋了?”

第二日,距卫京城二百多里的枫桥县界,从卫京出来的蝜骑队进了县界边上的镇子,两乘蝜骑当先跑在前面,在一家餐馆前面勒停下来。那馆子是座老旧的两层木楼,双间门头,在乡下镇子上也算大馆子了;两个骑手把蝜拴好,就先进了馆子内。

不多久,后面的十多乘蝜骑和护卫的车辆也跟了上来,一古脑全停在馆子前面;骑手下了蝜,从车里迎出一名猱类长裙美妇,猱妇身着裹身红皮裙套装,踏一双黑亮长靴,裙装的胸前缀满晃眼的金质缀片,肩上搭着件深黄色水獏裘,一眼便知是富贵家的妻妾。猱妇被那些骠悍的骑手簇拥着进了餐馆子,直上馆子的二层。

馆内二层本只坐了两桌客,这帮骑手一进来便又占了三桌。两个头领陪着美妇,和伴在妇猱左右的两个婢女坐了一桌,其余骑手又分两桌坐了,最先到的骑手立即叫掌柜赶紧上菜。这乡镇馆子也请不起几个伙计,掌柜都得忙着伙计的活;听了招呼掌柜自也不敢怠慢,连声应诺赶着去张罗。

骑手们落座准备用餐没过多会,馆子的二层又咋咋呼呼的跑上来五个腰间挂着刀的刀客,三个猱类两个蜴族,其中为首的猱类似乎还是独臂,一只袖管空荡荡的飘着。五个刀客完全无视坐满两桌衣甲鲜亮的官军,吆喝着叫伙计来点菜。

猱类美妇不由得微蹙起额头,显出不悦来,官军头领缓缓站起身来,沉声斥道:“楼下还有座,你们几位请楼下去坐,别扰了官家用餐。”

独臂的挂刀猱类歪着身子斜了他一眼,轻蔑的哼一声,怪声怪气的道:“官爷哦?架子好大。我家老爷还是大梁国武卫将军羿呢,手里十万雄兵,一个指头就能摁死你家主子。”说完向地板上啐了口浓痰,竟正眼也不看那些骑手。

美妇那桌的另一个副头领怒得猛站起身,锵的抽出刀来,他旁边的头领却一手伸过来,按住他出鞘的刀柄,平静的道:“原来是将军羿府上的,本官卫京中督护军虔字营骁骑尉桑择,当年与将军羿却是同袍。”

独臂猱又冷哼了一声,不冷不淡的道:“小小一个骑尉,我家将军还看不上,就别套近乎了。”

桑择被气得半晌出不得声,最后咬牙说道:“幸会,幸会。”说着缓缓坐下来,竟不再出声。

他旁边的副头领也只得满面怒容的坐下来,压着怒气催店里伙计赶紧上菜。几个刀客仍是大声嚷嚷,菜还未上,便先叫上来两瓶酒就着数碟小吃喝起来,推杯换盏甚是吵闹。二层上原本坐着的两桌客受不了他吵闹,一桌小声叫来伙计移去了楼下,另一桌则直接结帐走了。

那些兵士见统领都压着火气,自然也不便出声,不多时伙计上来饭菜,俱都闷声吃起来。五名刀客两瓶酒下肚,嗓门更大了,又叫加上三瓶酒喊起酒令来,这边猱妇面色难看,把筷箸往桌上一摆,说道:“骑尉,吃完了就上路吧。”

坐在她对面的桑择应了声是,大声说道:“各位弟兄用完饭就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不多会,桑择叫来掌柜结算了饭钱,众骑手收拾妥衣甲兵器,鱼贯出了餐馆,十多乘蝜骑就护卫美妇乘坐的车辆离了镇子。官家骑队走了以后,那五个在二层上吆喝吵闹的刀客却安静了,也不再喝酒,各自连扒了两大碗饭菜,也叫来掌柜结帐,离了餐馆。

“这些刀客就是将军羿府上的?果真是一个个都好凶悍,连督护军的官爷都怕他们。”一个年轻的伙计在楼上收拾着碗碟,一面小声向掌柜嘀咕:“听说将军羿南征时连梁王御授的监军都敢砍了。”

旁边的掌柜把桌上碗碟的剩菜倒进泔水桶里,摇头说道:“你是傻了,那几个哪是什么将军府的,都是貜子岭上的好汉,那个独臂的是貜子岭二当家。”

伙计咋了咋舌,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望着掌柜问:“山寨上的好汉为什么要冒充将军府招牌?”

掌柜没好气的道:“谁知道,这两边咱们都惹不起,还好没在店里打起来。”

出了枫桥县界上的镇子,督护军骑队一路轻驰向东南方向,行约个多时辰,便进了道林荫茂密的山口,那山道狭窄,只是刚好能过一辆车的曲折山道,整个骑队在这小道上行得也慢了几分。

已是深冬季节,此间即便是兽瞳大陆上偏南的地域,山间气温也比山外冷上许多。进入山间半个多时辰,半山上的路面已见薄薄一层冰霜,行路要宜加小心谨慎。骑乘和拉车的蝜足上倒是早套上了毛毡足套,这时带队的桑择命全队停下,给车辆的四轮都箍上防滑链,才又继续前行。

山道间林木依依幽静宜人,行在此间本应是心旷神怡,桑择却一路小心谨慎,不时四下张望。貜子岭这段山间常年有悍徒劫道却是出了名的,虽是督护军行路,桑择仍是不敢大意。车内的猱妇倒是将两边窗幔都卷了起来,和婢女欣赏着山间的风景,车内美妇和婢女身上都裹得严实,却也不惧山间寒意。

进山得了个多时辰,行到一座跨越山涧的石桥边上,那是座四孔石拱桥,桥头石柱上刻着不起眼的‘保贤桥’三个字,字迹内的赤漆早也斑驳脱落了许多,桥面上倒是宽阔,足容两台蝜车并行。

行至此处,桑择倒是略松一口气,过了这座保贤桥再行刻多来钟,就出了貜子岭的地头,前路就安生多了;桑择轻轻一扬手中的鞭子,当先策蝜踏上了桥面。

领头的桑择才走到桥那头,对面山林间猛然飞来几支冷箭,数箭射在桑择胸甲上,一支正中桑择的面颊,与桑择并排的骑手则被一箭封喉摔落蝜下。桑择一把将面上箭矢拔下来,连着血淋淋的肉块往地上一丢,猛合上面盔大吼道:“戒备!全队突进!”

林间第二轮冷箭又激射而来,大多中在桑择胸腹铠甲上,一支射中他挽缰的左臂;几乎同时,十几名身着皮甲的悍徒挥舞着各式兵器从林间冲出来。才冲到桥头路中的桑择坐下红蝜被一锤砸中前足,惨嘶一声跪跌下去,桑择在蝜背上反应不及,又被一锤砸中头部,腾一下摔下蝜背来。

骑队中央的大车上猱妇这时才惊声尖叫起来,遇袭突然的骑兵于蝜乘上仓皇拔刀应战,当先的两骑又被铁锤砸断蝜足,其中一名骑兵慌乱间直接摔落桥下的山涧,嘭一声闷响摔在涧中巨石上,又弹入湍流,卡在涧间乱石中没了动静。

桑择艰难的爬起身来,想回身冲向已杀到桥中的悍徒,谁知后面又是一记重锤狠狠打在他盔帽上,顿时昏死倒地。

桥头对面的冷箭不断射来,几乎都射中高踞在蝜背上的骑手身上,丝毫未误伤到徒步冲杀的悍徒。众骑兵身着铠甲,箭矢伤害有限,倒是徒步冲杀的悍徒砍倒了几乘蝜堵死在桥中,那些蝜上骑兵混乱中跌下来,多是未经几合交手便被砸死在桥上。

车辆后面的蝜骑欲向前冲,哪里冲得上去,反是桥那头的悍徒持兵刃杀了过来。蝜队最尾的两乘骑兵心上怯了,拨转蝜首就向来路逃走;两乘蝜骑才掉转过头跑得两步,来路那边竟也有数乘蝜骑正冲上来,当先的正是镇上所遇的独臂猱类,口衔着缰绳满面狰狞,独臂上抡舞着一柄乌黑的链锤。

想临阵脱逃的骑兵不得己挥剑纵蝜迎上,一剑劈了个空,倒被对方链锤狠狠砸在头上,半身一歪跌下蝜来,没了骑手的蝜乘惊乱中向来路冲了过去,瞬间便跑远了。

而另一个欲逃走的骑手被两乘蝜截住,也不过三合就被砸下蝜来,桥那头两名悍徒冲了过来,按住落地的骑手,两刀戮进他两边腋下,顿时血涌如泉。他爬起身来踉跄要逃,跑得愈疾血涌愈急,只奔得六七丈远就脱力倒在地上。

整支护送车辆的十六骑督护军全数被杀落在桥面上或是桥的两头,悍徒提着刀一个个看倒地上的骑手,凡还有动静的都补上一刀戮死了。

独臂的猱类跳下蝜来,跨过桥间的尸体,走到蝜车前,驾蝜的车驭早就被拖下车了结性命。独臂猱一把拉住车门,却被从里边闩上了,他冷哼一声,抬脚猛踹了两脚,车里连声惊叫,车门踹得歪斜了,被一把拉开。

车内猱妇面容惧极,颤声道:“你,你是武卫将军府的,我家老爷是大梁吏部尚书,同朝为官何苦结怨。”

独臂猱伸手进去一把抓住猱妇皮裘领口,旁边婢女又尖叫起来,独臂猱将猱妇往外一拖狞笑道:“来试试将军府的爷们厉害还是尚书府的老头儿厉害。”说着一把将猱妇搡倒在桥面的几具尸体上,骑到她身上便撕扯衣物;猱妇拚命嘶喊哭泣,哪里敌得过他那蛮力,车内的两个婢女只吓得躲在车角落抽泣。

一群劫道的悍徒围在桥中狂笑,被摁住的猱妇哭喊得撕心裂肺,众多喽啰在桥面横七竖八的尸体间呼啸起哄。

不知过了多久,桑择悠悠醒转,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只见桥面上尸体横七竖八,蝜车仍停在桥中,车辕上仍套着两乘拉车的蝜,劫道的悍徒已不知去向。

桥的中央一具衣不遮体的猱妇尸体横在两具督护军尸体上,双目圆瞪遍身血污,恐惧的神情仍停留在僵死的面容上,胸前插着一柄短刃,刀身上的血污间仍现出刃上摄人的寒光。桑择双手捧着盔帽取下丢在一旁,跟跄着走到猱妇尸体面前,伸手颤抖着抓住尸体上的刀柄,咬牙呆了半晌,奋力一拔将刀拔了出来。这种刀他认识,卫京城叠浪坊打造的粼光刀,刀身上是层层叠叠两百次煅打形成的雪浪纹,刀镞上镂着一个‘冥’字。

桥那头的山道上,一乘没有骑手的督护军蝜乘慢慢向桥这边靠过来;似是嗅到桥上的血腥味,蝜乘垂头悲鸣两声,远远的又停了下来。桥边的一具尸体拱动了一下,一名督护军顶开压在背上的尸体,费力的站起身来,茫然望着桥间如炼狱般的景象。

桥中央的桑择抓着刀怔了半晌,几颗泪珠从眼眶滚落而下,抬刀突然往自己脖子上刎去;离他六尺远的那个督护军猛扑上来抓住他手腕,叫道:“骑尉,武卫将军府这般劫杀我们,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啊。”

“滚天雷!”赌桌边的一个猱类大吼一声,将手中的三张牙牌狠狠翻过来拍在桌子上。

翻开的每张牌上都是刻着两个金瓜状的图案,正是一副花名为滚天雷的好牌;猱类嘿嘿直笑,望着桌那头派牌的荷官。

“涟哥儿今天好手气,已经出了五手大牌了。”坐在猱类旁边的冷辊微笑拍着手,说着把自己面前的牌轻轻翻过来,却是一张单瓜两张连枝,明显是输的。

拿到一手好牌的正是邢涟,同了冷辊、单德孙和瑄赞在云莱阁的赌坊里包了个单间正豪赌。每个公子哥面前的桌上都堆着几摞银筹,邢涟的面前却是堆得最多。邢涟今晚也是气运好极,才不过赌了个多时辰,就出了好几手大牌。

牌桌那头的荷官是个貌美妩媚的猱女,杏眼朱唇眼波如水,荷官拿了一枝长长的檀木拔将冷辊几个牌前的银筹都拔了过去,娴熟的齐整堆在自己面前,再齐出两摞,用拔轻轻推到邢涟前边,媚笑着道:“涟公子今日好手气。”

邢涟嘿嘿一笑,从面前拣了块银筹丢到荷官面前,猱女轻声道:“谢涟公子赏。”将银筹拣起来,轻轻放到旁边的一个敞口木匣里,木匣里已是积了多块银筹了。

荷官又按顺序给他们派牌,良绦从包间外轻手轻脚走进来,走到冷辊身边低声说道:“辊爷,展头领来了。”

冷辊皱了皱眉,把面前牌一翻说道:“暂停这局,我们要进休息间见个朋友。”

邢涟把手上牌翻了,翻翻白眼,把牌往前一推,转头望着冷辊;冷辊直接起身向包间外走去,瑄赞忙起身跟了上去。

赌坊内的休息区有处休息间是这几个公子哥儿专用,良绦走在前面轻轻推开门,冷辊当先走了进去,瑄赞几个跟着也进了去。

休息间正中摆着一圈狨皮软锦圈椅,靠里侧有个酒水柜,柜前设有酒水吧,酒水吧内坐了两个浓妆的人类女子;一个蜴族大模大样的坐在正对着门的长圈椅上,两个剽悍的蜴族沉默的站在他身后。冷辊微笑着走上去,坐到蜴族对面,笑道:“展兄难得来云莱阁,不上场玩两把?”

蜴族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伸手从身边沙发上提了个竹箧放到面前的几上,说道:“辊公子交代的事办妥了。”

冷辊转头向良绦使个眼色,良绦走到酒水柜边挥手道:“出去,出去,公子爷在这有紧要事。”

两名女子也不多问,转身就出了休息间;良绦回到沙发边上,小心的打开那盒竹箧,从里面捧出个沾满血污的铁盔来。冷辊转头向旁边的单德孙说:“单哥儿就职督护军,单哥儿看看。”

单德孙嗯了一声,捧过铁盔来看了两眼,说道:“正是督护军骑尉的盔冑。”看罢又放回几上。

“可留了活口?”邢涟冷着脸插话。

蜴族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回他:“至少有两个活口,想来现在也快回到卫京了。”

冷辊从身上取出一叠银票,略数了数,欠身放到面前几上,笑道:“一千五百两尾款,展头领点一下。”

蜴族抓起那叠银票扇开看了眼,双手一拢收进怀里,起身拱拱手道:“辊公子慷慨,有事便管来貜子岭打招呼。”

“要不要小可陪头领去玩两把牙牌,今天涟哥儿手气好,跟着涟哥儿押注可是不赖。”冷辊也起身,笑着问。

蜴族只是简单的回道:“改日,告辞。”抬脚就走了出去,他那两个剽悍随从也贴身跟在左右。冷辊转头望着邢涟,面露无奈之色:“委屈涟哥儿家九姨娘了。”

邢涟抬了抬眼皮,嘴角微翘漠不以为然的说道:“我爹十五房姨太,少了一个也不算啥,我再帮他物色一房新的可不更好。”

瑄赞在旁边小心的问道:“将军府日日都有禁秘卫在外盯着,出出进进可都是直接报到今上那里,这样栽到将军府头上会不会不成?”

冷辊倚靠在软锦椅背上微笑着不答他,邢涟冷哼一声,对他道:“尚书府的脸面重要还是查缉真凶重要?”瑄赞尴尬的笑着轻轻搓了搓手背,论官场上的玩弄尔虞我诈,他这个世家子却是远不及冷辊和邢涟两个。

邢涟淡淡的继续说道:“纵是禁秘卫证实将军府的恶奴这几日都未出城,至多也不过耽搁得两日,今上还得命巡察御使拿了将军府上下全部下狱,不然案子十天半月没个着落,尚书府和督护军脸皮都往哪搁。”

瑄赞表情如恍然大悟,站起身来笑着拍着手道:“涟哥儿今手气这般好,今日又成了一件大事,明天大伙儿去沙门沟冬狩,定能打到两头大兽,然后就在净佛潭边烤野味庆祝如何。”

另三个公子哥自是欣然附和,冷辊转身随手抛了一块赌坊的银筹给良绦,说道:“去鲚哥儿府上告诉一声,约了明日一起沙门沟冬狩。”

良绦灵巧的接住抛来的银筹,应声是,转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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